一切都进展的那么顺利。牛邦喜没有鬼。
但是在陆谦肉眼看不到的地方,那富国仓中,东水门守军营地。在牛邦喜部任职参军的邓肃,对于东水门处发生的一幕就一无所知。
今日风吹得凉爽,闲来无事,邓肃便取上一本笔谈闲书,翻阅着打磨时光。另外有几个军中书吏也无不是如此。
城外贼兵犯境,留守司的刘相公叫人各司其职,恪尽职守,以保皇都安稳。他们只能俯首听命,日夜待在官署,以免撞上拗脾气的刘相公刀刃上。
但这里实则半点事情无有。
东水门又非朝阳门,无时无刻都有差事要做。东水门外则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半个贼兵。水路闸门一落,安安静静,实叫人乏味的紧!
他们这些读书人虽然是在军中任职,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军兵。以邓肃而言,乃当初官家西迁时候主动留下的太学生。为刘韐编入军职时候就不情不愿,其对军中关切便由此可见了。早前他还紧张两日,毕竟东水门距离朝阳门不远。现在,旧态重发,每日里只窝在富国仓,看书以消磨时光。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吵闹声,邓肃不满的放下手中的书本,稍后又疑惑的望着外面,难道今日里自己真就碰到了紧急军情?但听外面军士有问道:“徐都头?你怎来了?”他应该牛邦喜在城头执勤才是啊。
邓肃听到徐都头三字脚步更快了两分,这是军中之人,莫不是城外真的有贼兵杀来?
“邓参军,参军,牛邦喜那贼子反了,他反了。”徐都头一见邓肃,如同寻到亲人,立刻高声叫道,如此内外军士、官吏尽是呆住。
“谁反了?”邓肃没发现自己说话声音都已颤抖。
“牛邦喜,牛邦喜反了。他已经打开水门,放了梁山贼兵入城。东京,东京……”徐都头说不出话来,神情想要哭,但是欲哭而无泪。
事实上这一刻不仅是他一个想哭,在场很多人都想哭,可很多人都流不出泪。
应该说他们对东京外城失守是有一定准备的,怕就是刘韐心里都晓得东京外城难守。不然他干嘛费心费力的将粮食军需都搬到内城去?
“快,快。点火,点火——”邓肃的声音都变了,尖锐如同女子。但为时已晚。轰隆的脚步声已经在富国仓外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无数惊呼声。
大队宋军士兵水涌一样向内里开进。为首之人乃牛邦喜手下一得力走狗,二话不说,挥手将在场所有人等尽数缉拿。
梁山军兵不血刃的突破了外城,为首先锋秦明没去包抄朝阳门,而是沿着汴河一路直奔内城。
此刻刘韐正在入睡。
但东京城内布置有重重街垒,折彦质更提兵在内城东南的南角门一带巡哨。看到一支精兵直冲过来,当下便喝问住了。秦明便也不再遮掩,挥起狼牙棒直冲折彦质打来。
两边兵马杀声大震,唬的朝阳门处正吆喝军伍,以备城外虚张声势的梁山军弄假成真的折可求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内城的刘韐则第一时间被儿子刘子羽唤醒,待听说梁山军已神鬼不知的杀到内城南角门了,整个人瞬间当机。他之前很多的布置都是在为了外城被破后,内城可继续抵抗而做。但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外城被破的消息还没传到他的手上,那内城就‘先’岌岌可危了?
“荒谬,荒谬。”刘韐气的满面涨红。旁边刘子羽恨声道:“父帅,贼军自东南角而来,定是牛邦喜那狗头通敌卖城。”
紧急披挂的刘家父子,引着一队人马就向着南角门奔去。
途径大录事巷的时候,一蓬突如其来的弩矢,贯穿了刘家父子的身躯。
便如没有想过外城还‘没破’,内城先就岌岌可危了,刘韐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死法。
护卫亲军忙将父子俩掩护起来,然刘子羽已经当场丧命,刘韐胸前被两支弩矢贯穿,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濒死之际,刘韐直用目光看着儿子尸体,“恨,恨,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