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老了,别的不敢奢求,只求儿孙平平安安,一家人能齐齐整整。”徐阁老老泪纵横道:
“还望汝贤念在当年的情分上,对徐家高抬贵手啊。”
“存斋公先请坐。”海瑞将徐阁老按回座上,眉头紧皱道:“您老人家真是给晚辈出了个大难题啊……”
徐阁老一听有门,便抹泪道:“老朽知道这有违,汝贤秉公不阿的操守。老朽是宁肯一死,也不愿给汝贤添这个麻烦。可九泉之下,实在无颜面对先考先妣啊……他们要是问,徐阶啊,你怎么把咱们家,弄得家破人亡了?这让老朽该如何回答啊!”
说着他伤心嚎啕大哭起来,倒也有几分是真情流露。
见徐阁老跟个娘们儿似的一哭二闹三下跪,海瑞心里腻味极了,只好闷声道:“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商量。”
“哦?”徐阶泪眼偷瞧,眼见有门儿,赶紧打蛇随棍上道:“汝贤有什么要求只管提,老朽一定办到。”
“这样吧,”海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我给存斋公三日时间,徐家拿一个退田脱籍的方案出来。如果切实可行,本院可以不开堂。”
“明白了。”徐阶满意的点点头,颤巍巍站起来,对着海瑞长长一揖道:“老朽代徐家满门,感谢中丞爱护之情。”
“存斋公言重了。”海瑞忍着恶心将他扶起来。
“那老朽就不打搅中丞了,这就回去照办。”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徐阁老也不停留,向海瑞告辞还家了。
海瑞将他送到后院,徐阁老又磨磨唧唧表示了一番感谢,这才上了四抬的小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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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一坐进轿子,便没了方才老迈昏庸的可怜虫样子,脸上一点表情都欠奉,仿佛谢幕下台后的演员。
老戏骨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啊。
海瑞看着徐阁老的小轿,颤巍巍出了行辕后门,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今日这场谈话,表面说的是前日徐府被围的事端,实则是徐阶在为林润案向自己求情。
不错,他海瑞确实对徐阁老感激不尽。可是一码归一码,岂能因为私情而枉法?
何况,林中丞还在看着自己呢……
良久,海瑞转回签押房,牛佥事已经候在那里。
“老牛。”
“都公。”牛佥事轻声应道。
“这几日暂不升堂。”海瑞沉声吩咐道。
“是。”牛佥事应一声,心说看来徐阁老给海公压力不小啊。便又问道:“那咱们明天,还放不放告?”
海瑞奇怪的看他一眼道:“本院只说明天不升堂,什么时候说不放告了?状纸招收。”
“是下官想岔了。”牛佥事忙讪笑一声,心说自己想什么,海斗士怎么会通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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