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舒通判这样已经别无所求的,才会不管自己有权无权,只要能舒服舒服就得了……
但人都是有多副面孔的,在地方上鼻孔朝天的刘、岳、林等人,自打来了苏州,见到他们的大老板后,便一直十分乖巧。
此时一个个围在小阁老身旁,更是俯首帖耳,恭谦到不行。只恨自己没尾巴,不能摇一摇以抒发自己的忠谨之情。
赵昊很受用,心说这可比那堆屁孩子的强多了。他不由全身轻飘飘的,笑眯眯的在众人簇拥下走进了厅堂。
与刘子兴假假谦让一番,他便在正位上落座。一边招呼众人都坐下,一边满脸歉意道:“抱歉抱歉,这次考虑不周啊,让诸位没法回家过年。”
“哎,公子见外了,我们都把苏州当成第二故乡了。”岳云朋忙赔笑道:“再说江南迎宾馆招待周到,跟在家过年也没啥区别。”
“就是就是。”林正英等人也点头附和。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赵昊闻言大笑道:“不过估计言不由衷吧?”
“嘿嘿嘿……”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在苏州过年哪有在潮州当土皇帝作威作福来的舒坦?
“这样吧,下回再开大会,咱们改在二月,让大家过完年再来。”赵昊当即宣布道。
“不用不用,集团的大日子怎么好随便改……”刘子兴等人受宠若惊,忙摆手推辞。
赵昊却当场拍板决定了,把众人感动的稀里哗啦,纷纷表示小阁老真是太替我们这些南蛮子着想了。
其实赵昊早就想这样了。年根下不适合批人,不自觉就以表彰为主了,因此腊月底开集团大会,总是喜庆有余、紧张不足。所以他打算从下一届大会开始,改在二月二举行,这样才好给大伙儿出出汗、提提神,铆足了劲儿好开工。
赵昊现在提出来,不过是送个惠而不费的顺水人情罢了。
赵公子环顾场中,见众人感动的稀里哗啦,满意的点点头,一脸感慨道:“真好,搁在几年前,谁能想到潮汕人和客家人会其乐融融,一起过年?”
“都是林部堂、赵老公祖和公子的恩泽啊……”众人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煤窑里的徐家兄弟消息滞后,不知道林润已经晋升两广总督了,而且朝廷取消了职权重复的广东巡抚之设,如今林润已经是不折不扣的两广军政一把手了。
至于殷正茂,居然被他的贵同年改任为南京户部尚书,也不知首辅大人把老鼠丢进米缸里,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们不是在三位和三山国王的见证下歃血为盟了吗?再不和好要天诛地灭的。”
“有了土客事务裁决庭,大事小情都有个说理的地方,法官们处事也公正,我们都很服气的。”林正英也赔笑道。
“好好,怪不得林部堂说,潮州是土客团结的典范啊。”赵昊赞不绝口道:“希望再过些年,就再无土客之分,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是是,一定不让公子失望。”众人忙不迭应声。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潮汕土客矛盾之所以基本弥合,除了他们说的这些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经济上的联系紧密了。
如今,林氏一族已经完全转型为瓷土供应商,他们在飞天燕挖掘出优质瓷土,通过凤凰溪源源不断运到潮州城外韩江畔的笔架山下。
在那里,南海陶瓷总公司下属的潮州瓷业,已经建起了绵延四里,鳞次栉比的瓷窑。他们用高薪从景德镇挖来了成千上万的窑工,让熄火四百年的潮州窑,重新烟火高燃,并于隆庆五年年底,就烧制出第一窑合格的瓷器来!
这一过程中,潮汕人表现出了令人震撼的吃苦钻研精神。为了尽快学回烧瓷的手艺,士绅们纷纷让自家族人给请来的江西窑工充当学徒,还放下架子,主动招赘手艺高超的窑工入门。
此外,他们亦积极参加江南集团提供的各种培训,像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先进的产销管理经验。
就这样近乎疯狂的拼搏了两年,如今潮州瓷业的管理水平,已经基本与江南集团的诸多亲儿子拉平了。产品的质量自然也进步飞快,虽然还比不上景德镇的御窑货,但在外销瓷中已经算质量上乘了。
当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发财致富上,自然要排除掉所有影响赚钱的因素。所以谁激化土客矛盾,影响潮州瓷业的生产,谁就是潮州人共同的敌人。
所以说什么让土客亲如一家?无它,唯发财尔……
~~
潮州人发财的瘾太大了,就连小阁老来跟他们共进除夕午宴,没聊几句话题就又回到赚钱上。
“公子,听说二五期间,咱们潮州瓷业得把产能再扩十倍?”刘子兴有些吃不准的问赵昊。
“不错。”赵公子点点头,潮州瓷业是南海陶瓷的下属企业,他还没来得及面授机宜。“不光是你们潮州瓷业,还有佛山瓷业,以及福建的晋江瓷业、德化瓷业,统统都要扩产十倍!”
“啊,这样真没问题吗?”刘子兴等人面露惊异之色道:“大家同时扩产,不会引起瓷价大滑坡吧?”
ps.回来了,在外头比在家还累。再码一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