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家里算了日子,说了过了今年再说。”
“是吗。”郭嘉清楚的记得,他娶姬白的日子是在开春的三月份。那日花瓣纷飞,小白穿着绿色的嫁衣与一身红的他牵着手,平日的冷静荡然无存,紧张的手心冒汗,连步子都忘记该怎么踏了。
一撇一笑足以让人为她抛下一切。
“也就是说,今年城中的人就不能随便下山来了呢。”
郭嘉娶姬白,必然要请好友。这其中荀彧和戏志才的牵扯就很多了。跟曹魏有所牵扯,自然就免不了跟巴蜀和东吴那边也接触。城中那些武将、文官,哪一个被他们看见了都是个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山中城的人龟缩到来年下半年,等人走了后,再像是老狗熊过完冬一样爬出来。然而对于一群精力旺盛无所事事的武将来说,有点难度呢。
“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姬白大概可以想象到武将无事,还不能出城玩耍的难受。只要把多动症的姬生多复制几个扔在一起,那画面就立体多了。
郭嘉听后忙道:“什么麻烦,你大好的日子,乖乖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嫁娘就行了。”
“总感觉你话里有话。”
“呵。”
那笑声落下,愣神的共组姬白感觉脸颊擦过什么温热的东西,怒吼道:“郭奉孝!”
“偷亲一口而已!”
“!”姬白恼羞成怒,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被郭嘉闪身躲过后,看着砸在地上滚动的铜杯气得跳脚,提起裙子就要去抓郭嘉,对着跑得飞快的人吼道:“有本事你别跑!”
“嘉才不傻呢!”
隔年,姬家幺女出嫁,流水席摆了整整三天三夜,而这三天,被迷雾笼罩,连猎人都不太愿意深入的北海后山上,莫名出现了很多灯光。那灯光将整个山都照亮了,似乎是有谁不愿意露面,特意为了姬家嫁女而做的。
——“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烛,思相离也。”
是夜。
如今前途依旧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郭嘉携新婚妻子来到姬家庭院中,俩人牵着手望着那无法让人忽视的山灯。那灯光驱散了黑夜的恐惧,将整个北海城都照的灯火通明没有一处暗地。
年纪轻轻的郭嘉开口问道:“嘉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望小白告知。”
“什么?”
“嘉一直很疑惑,小白为什么每次见嘉都有特定的时日,以前也没有过……自回了姬家后,便……——嘉不是疑心小白!只是……”郭嘉不是蠢人,来姬家多次,作为当事人他比谁都能察觉到姬家的怪异。
比如侍从,总是理所当然的泡上他喜欢的茶,明明之前一直都是一次换个样式。这种小事郭嘉也不是太过在意,只是……总是无意间听侍从谈论起什么。
郭嘉多少还是察觉到了,虽然匪夷所思,但确实有一个“自己”频繁的与姬家交际着。
姬白抬头看着身边人,之前她待嫁中时,家里人特意花了时日把郭嘉养起来了,现在他消瘦的脸上总算是有些肉撑着。只是不得志,他就算尽力的去掩饰,眉宇间却还是带着些愁苦。
姬白抬起手来抚摸着郭嘉白皙的肌肤,看着他脸颊慢慢染上红色,才答道:“一直瞒着并不是故意的,是因为奉孝和他天生犯克,我不想奉孝因为他生病,毕竟……他……跟奉孝比,奉孝更重要。”
“小白……”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这灯也是他的心意。”姬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另一个人,此刻看见眼前的郭嘉再想起另一个,她的心脏莫名的传来刺痛,那种感觉……仿佛要把她的快乐都剥夺走。
“嘉隐约能察觉到。”郭嘉望着那灯火,说道:“他也倾心与小白……”
“那不是倾心,他只是过不去那道坎而已,不过今夜……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姬白很清楚那人所执着的人并不是她,哪怕灵魂外貌都是一样的,她也不是那人的“姬白”,属于他的“姬白”……很早以前就不存在了。
“嘉……不是很懂。”
姬白无奈的看着郭嘉懵懂的样子,她轻轻理顺着他被风吹乱的发丝,轻声道:“你以后就会明白了奉孝,这……也是你的劫数吧。”如果可以的话,姬白并不希望那劫数到来,可是她无法抗争过天道。
——“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
郭嘉想起姬家老夫人看到他时,立马就炸毛的判词,无奈叹息道:“唉,嘉的劫数太多了,不过此刻嘉懂,那灯虽看起来新奇有趣,可也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啊。”
“噗嗤,果然,奉孝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奉孝呢。”姬白终于明白过来之前的纠结根本没必要。虽然现在的郭嘉还年轻,不能达到她见过的那人程度,但终有一日,他也会变成那样的。
因为他们可是同一个人啊。
“小白你又说嘉不懂的话了。”
“你以后会懂的。以后……就会懂得。”姬白低声重复了两遍,才拉着心上人回到屋中休息。
192年,三月,姬白出嫁后。
姬生终究还是因轩辕剑的关系,为了不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在幺妹出嫁后离家出走,他在家族与命定成为帝王中,选择了抗争后者,他改名李典,入仕了曹操,投身入了那混乱的纷争中。然而,终究还是抗争不了轩辕剑,因病逝世,享年三十六岁。
姬家一心寻子,遵照老一辈的要求继续东迁,往齐鲁之地。可惜天不从人愿,半路遭遇黄巾流兵,家财遭劫,家人惨遭杀害,最终只有长子姬虚幼子与次子姬室长女得以逃出生天,俩人历经劫难总算安全抵达山东,后由逃难的孔融相助,颠沛流离的日子渐渐好转。
直至几代后,因姬家大片家业未能延续,老妇人的道术未能传承,姬家终究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