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口工场的铸造车间内的一名国防军的准尉排长,猫着身子借助墙上特间打出的拳头大的弹孔朝外看去,借助星光和地面积水的反光,可以隐约看到有敌军正在逼近,于是便拍了拍身边的战士。
“让大家起来干活!声音轻点!”下达命令后,年青的排长从无线电员那接过电台话筒。
“山猫,我是野狸,目标区域0396,照明弹1,间隔2,榴弹4,急带射!”
“妹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端着枪的后腾林看着越来越近的厂房,这里的一切是这么的熟悉,眼前的熟悉的工场内出奇的寂静让后腾心中冒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低沉而诡异的啸音,声音越来越近,正在朝着铸造车间逼近的第二大队的一些士兵尤其是那些征召的武装侨民,不由的好奇地望着天空的一个小光点向自己头上奔来。
虽然包括后腾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觉得好奇,但是在夜战时的严格纪律约束下,没人敢开口问问这倒底是什么玩意儿,就在他们用纪律约束着自己的行为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强光照亮了大地,空中刺目的白光照的所有人甚至都睁不开眼,包括后腾在内的武装侨民大都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突……”意识到夜袭失败的腾田福在天空亮起的瞬间就挥起了军刀,同时试图命令其它人立即全速进攻。此时在月光与照明弹的衬托下,参加夜袭反攻的第一大队绝大多数兵佐和武装侨民的身影轮廓被照的非常清晰,在耀眼的白光下他们已经无处遁形。
借着照明弹后腾森可以看的很清楚,眼前的熟悉无比的铸造车间的红砖墙上,此时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射孔。此时后腾甚至可以看到月光反射在从射孔伸出的枪管上所产生的奇异光泽,后腾朝其它几处邻近的车间看去,结果也是一样。
突然,这些从墙后伸出的枪口喷出灼热的火焰。以几处厂房为核心精心布置的火力点,此时形成一幅完整的交叉火力,6式两用机枪与冲锋枪和的半自动步枪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枪声,清脆而快速的枪声在沙河口铁道工场内回响,就在这时从空中飞袭而来的炮弹与手榴弹突然在人群间炸开,第二大队以密集队形拥上的近千名兵佐和武装侨民,在炮弹爆炸后产生的飞窜的火舌间哀嚎着,成片成片地倒下。
看到这一幕,后腾被吓坏了,甚至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卧倒的,是自主的还是被人推倒的。趴在地上的后腾眼看着和自己一样,同在铁道工场工作的太郎突然呜了一声,就向后倾倒,沉入一旁的积水坑中,水瞬间被染成了红色。身前的原本提着步枪的军曹被机枪撕碎了上半身,混着血肉的血雾喷溅了后腾一身。
“啊!”被吓坏了的后腾大声尖叫着,试图用尖叫发泄着内心的恐惧。
“突斯给给!”
在密集的枪声中,后腾听到了了军官们的命令,一起身原本要随大家一起冲锋的后腾在起身的瞬间,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一米多的地方有个黑洞,那是被炮弹炸开的下水道水泥板,几乎连想都没想,后腾就提着步枪,不顾一切的朝那个黑洞跑了过去,一猫腰钻进了高不过80厘米,宽不过50多厘米的简易下水道。
密集的枪声不断的涌进窝在下水道内的后腾耳内,惊恐不已的他死死的蜷缩着身子,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对下水道内的恶臭反而是没有一丝反应。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一阵阵杂乱的日语发出的“投降”声,原本密集的枪声停了下来,射在下水道内的后腾森可以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呻吟声、叫骂声、讨饶声,这些声音混杂一起,显得好不热闹。
“投降了?”
提着枪站起来的准尉看到这一幕感觉有些诧异,从开战打到现在,还真没碰到过会投降的日本兵,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日本兵举手投降,虽然只是轻数一下,准尉就看到至少有一百多号日本兵举手投降了。
“长官,你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军装!”一个眼尖的一等兵突然开口说道。
仔细一看,可不是,那些跪在地上举手投降的人身上穿的都杂乱的各式各样便服,那里是什么军人,分明是……平民!
“八嘎!你们的良心通通的坏啦!”
被子弹击碎跨骨的腾田躺要血泊中福怒视着那些丢掉枪举手投降的平民,大声的吼骂道。
“长官,怎么办?”
年青的准尉看到大家都看着自己,他们都在等自己的命令,到底要不要这些俘虏,年青的准尉排长不禁犹豫了起来,如果他们是日本兵,他会毫不犹豫的下令开枪,而现在……这些人应该是日本侨民。
“哒、哒……”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轻脆的机枪声打断他的犹豫,一名机枪手替长官做出了选择,其他人也纷纷扣动了扳机,原本跪在地上等着被中国人俘虏的武装侨民顿时发出阵阵惨叫……
密集的枪声混杂着人们的惨叫声,让躲在下水道内的后腾死死的咬着自己的手,以不让自己喊出来声,几十秒后,枪声停止了,地面上不时传出受伤的人们发出的呻吟声。
还没等后腾森松下一口气,他又一次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这是中国人在打扫战场,听到头顶的枪声和脚步声,一直躲在下水道内的后腾森,看着漆黑的下水道,便猫着身子朝前爬着,以逃出头顶上的这片屠场。
手中提着一把菜刀,猫着腰躲在暗巷的里的周岐泽,觉得菜刀的木把似乎变得湿湿的,这是自己手心冒出来的汗水,周岐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在为民躲开日本兵而躲进一个巷道后,看到里面一具浑身**,满是刺刀眼的女人裸尸后,周岐泽什么都没想,就从家里拿出了菜刀,整整磨了一个下午,他想要做些什么。
远处不时可以听到密集的枪声、爆炸声,每当周岐泽听到枪炮声的时候,心中总是将其想象成是国防军打出的枪炮声,那些和畜牲差不多的日本兵被炮弹炸成碎片,被子弹打的粉碎,就在这时,周岐泽听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连忙的躺到巷边的箩筐边的暗旮旯,手中紧紧的握着菜刀。
满身污泥的后腾森提着步枪惊恐的奔跑着,被吓坏了的后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回来的,只是顺着充斥着恶臭和污泥的下水道一个尽的爬着,直到再也受不了的时候,才顶开头上的水泥板钻出下水道。
“日本兵!”借着月光,周岐泽隐约看到一个提着枪浑身是泥的日本兵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他的嘴中断断续续的说着不怎么清楚的日本话,尽管不怎么清楚但周岐泽还是听出了他言中的恐惧。
近了!越来越近了!
就在那个日本兵刚从周岐泽身边跑过时,周岐泽猛的站了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冲着那个日本的脖子挥起了手中的菜刀,在菜刀没入脖颈时,血瞬间喷了周岐泽一脸。
失魂落魄的后腾森只觉得脖颈间一凉,随后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而周岐泽像疯了一样,不断的用菜刀拼命的砍着已经倒地的日本兵,一直砍了数十刀后,周岐泽才浑身瘫软的跌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有些失神的地上拾起步枪。
看着地上的被自己砍烂的尸体,周岐泽失神了好一会,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日本兵铁钉军靴发出的脚步声,周岐泽连忙用力的把地上的尸体推到巷边,随后将箩筐里的杂物倒在尸体上。
“什么人!”刚把尸体藏好,周岐泽就听到巷道口传来一声喝问,同时响起哗啦哗啦的子弹上膛声,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端着枪的日本兵跑了过来。
或许是在因为周岐泽身上黑色的呢子校服关,让这两名日本兵心头一松,借着月光他们注意到眼前这个年青人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衣服上沾满污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支枪身布满污泥的三十年式步枪,血和污泥让这两个日本兵想到先前二十六联队对沙河口铁道工场的攻击。
年纪稍长的日本兵拍了拍周岐泽的肩膀,苍白的脸色似乎充分说明了这个年青人被吓坏了。
“别害怕,要像个战士一样,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河田次郎!”
被吓呆的周岐泽愣愣的望着面前和颜悦色的日本兵。
“上原永泽!”
或许是急中生智的原因,周岐泽随口用熟练的日语回答道,这或许是满铁开办的公学堂给自己带来的唯一好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么一个名字,和自己的那个日本老师上原永作的名字不过只是一字之差,或许是因为这是自己最熟悉的日本名字。
河田次郎在从眼前这个被吓坏的年青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东京发音。
“东京人?”
此时河田次郎在看着“上原”时,眼中尽是同情之色,下午联队里就已经通告了支那空军对帝都的轰炸,东京完全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无数东京人葬身火海之中,大火燃起的浓烟甚至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到。或许上原的家人此时已经……
“还……”被两个日本兵夹在中间的周岐泽此时双腿有些发软,以至于在走路时都不自主的颤抖着,在回答身旁河田的问话时,声音显得有些颤抖。
上原永泽声中的颤抖让河田次郎想法然的认为,这是自己因为提到东京后,上原想到了自己在东京的家人才会如此。
“上原,别担心,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家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走!上原,跟我一起去我们中队,我们中队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头牛,烧了好多牛肉!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支那兵打仗!”
从农村出来的河田次郎带着他依然如故热情,拉着身边的“上原永泽”朝自己中队的驻地走去,而周岐泽只能任由其拉扯着,依然心惊胆战的周岐泽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前的日本兵把自己当成了日本人“上原永泽”。
在朝山寺庙路旁的义犬碑走去,周岐泽看了一下那座高达三米的碑座上屹立着的由黑石雕成的义犬,碑座上的义犬的耳朵被削去一只,在碑座四周围着圆型的沙包,其间躺着一些正在酣睡的日本兵,而路边铁丝障碍物和沙包工事以及随处可见的日本兵以及提着枪的日本侨民,周岐泽意识到自己此时正置身于日本人的老窝中。
“上原,走,我带你去见我们中队长,以后你就在我们中队吧!”热情的河田拉着周岐泽的手朝路边亮着灯的房间走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知道上原的家人在东京的缘帮,想到他的家人可能已经葬身火海。河田希望自己能够保护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青人,这个年青人看起来很像自己早逝的弟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readnovel。,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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