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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永禄大逆(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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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义辉带着十几个小姓和一干重臣家老退入常御所,又对侍女们吩咐道:“刀光剑影血腥厮杀实在不雅,带着母亲大人与进士夫人去偏殿避难吧!余的最期不适合让你们看到。”

庆寿院拒绝道:“有何不可看的!贫尼刚才也看到不少死掉的武士。”

足利义辉实际上还是不希望他母亲死去,因为他知道对面的阵中有足利义秋的存在。相信这个愣小子再蠢笨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对自己母亲下手,三好义继、三好三人众与松永久秀等人更没有理由去招惹一个清心寡欲多年的老尼姑,这就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唯一能做到的孝心。

庆寿院不愿就范,足利义辉就以男人的事情不得让女人插手为理由,强行让侍女们护送着庆寿院从常御所的后门避难到偏殿,进士夫人小侍从也被搀扶着一并送过去,虽然不知道小侍从还能不能顺利诞生孩子。他总还有一线希望保留这个火苗,男人们死就死了不能让女人也跟着死。

退入常御所的武士们把四门紧闭,做困兽之斗的殊死抵抗,而此时足利义秋也乘着肩舆来到常御所外,对着常御所里的足利义辉高声说道:“兄长可在,且听臣弟一言!今度社稷危难山河倒悬。天下祸乱之源关东诸国已被恶徒足利义时收服,臣弟又闻足利义时常有换嗣夺位之心!

此人乃虎狼之辈,在关东自称将军设立诸多机构以行独断专行之权,至此东国只知有足利义时而不知有幕府将军是也,臣弟不知兄长为何姑息养奸放任此恶徒坐大,只是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振兴幕府的心思,于是决定在兄长无嗣的情况下斗胆请让将军大位。臣弟愿以养子的身份继承征夷大将军之位,将来励精图治时刻不敢忘却兄长的恩德也!”

隔着一道房门,足利义辉冷笑道:“听你所言,便可知你的虚伪做作不让足利义时!尚不如足利义时为我幕府立下汗马功劳,你寸功未立人心皆无,却敢自言代表天下黎民、代表朝廷社稷来取而代之,身为三好家的傀儡木偶却怡然自得,视先父万松院殿的大仇于不顾。一门心思谋朝篡位并不惜以大军相逼,此是为不忠不义不孝不悌之徒!”

“……哼!”足利义秋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拿兄长无可奈何,干脆大袖一挥退到肩舆里闭目养神,三好长逸随即心领神会的催促进攻,于是金鼓齐鸣杀声再起,箭矢铁炮如风雨大作打的御所房舍噼啪作响。

又攻击片刻幕府众干脆缩在常御所死守不出。每个出口都被杂物封死,三好军强攻难入陷入僵持,于是三军偃旗息鼓,足利义秋再次走下肩舆。言道:“兄长可明天下大事呼?足利义时尾大不掉为幕府之大患,此贼不除幕府难安,兄长以一己之私纵容于他,却把江山基业法度纲常全部抛在脑后,此是为幕府将军应尽之责呼?”

此刻时至傍晚天色晦暗,一阵黑云遮天蔽日的自西南涌来,三好军纷纷点燃火把照亮漆黑的夜空,常御所里四门封闭做最后抵抗却让三好军非常尴尬,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三好三人众商量半天不敢妄动,由着足利义秋继续劝降。

足利义秋焦急的踱着步子,继续说道:“臣弟虽无名望亦无寸功,却有一颗心系幕府安危的赤子之心,看在这份真心上兄长又何必苦苦坚持不愿逊位呢?不如就此走出常御所一切按照正常的法度执行,臣弟虽不才却可约束三军不敢妄动,臣弟愿意担保诸君的生命安全不受侵犯,原有领地一应安堵如何?”

却不想躲在常御所里传来一阵大笑,随即听到足利义辉冷笑道:“古有五逆,杀父弑母、谤佛毁寺,而今有弑兄毁君、悖逆篡位之徒!足利义秋!余就问你心中可有礼法纲常,可知祖父相承的幕府有多么艰难!欲以一己之私坏我幕府两百年不易之基业,你就是我足利家的恶徒!你想要这将军的宝座,就自己进来坐吧!”

“愚不可及,继续进攻!”足利义秋气的甩手就走。

松永久秀抬起头看见远山之上乌云如黑潮铺面而来,时而可见雷霆闪烁闷雷滚滚,仿佛蕴含着惊人的破坏力,不禁焦急地催促道:“很快就有暴雨袭来,必须要尽快,再快一些!”

三好义继也恰好在此时来到阵前,以天色已晚仍然久攻不下为由催促进攻,几重压力落在前线大将松永久通的身上,逼不得已迫使他派出铁炮队迅速集合列成一排,在距离御所大门不过十步远的距离半跪着瞄准,而急眼的松永久通手持太刀亲自督战。

大将亲自压阵效果非凡,铁炮队点燃火绳装填弹药的速度也快了几分,松永久通举起太刀指着前方口中大声喝令道:“射击!”

铁炮如爆竹齐鸣,白色硝烟四下弥漫,金红色光火与烟雾中隐约可以听到惊呼惨叫,还有一声声怒声咒骂,松永久通却管不得这些,挥舞太刀像个气急败坏的赌徒,厉喝道:“不准停下来!射击!”

“射击!”

“快点!再快一点!射击!”

五百名铁炮足轻排成五排,前排后退次第轮换后排依次递补位置,老练的铁炮足轻迅速进入阵列半蹲瞄准齐射,撤下来的铁炮足轻退到后排清理枪膛填装弹药,一切都有条不紊显露出三好军这十几年在铁炮训练上下了不少功夫。

在这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傍晚,闷热潮湿的气候折磨的每个武士心情焦急,胴丸里的衣裳被汗水浸透黏连在身上,酷热的夏天裹着革足带比被人砍一刀还难受,许多武士觉得自己穿的根本就不是铠甲,而是一套上刑的刑具。

普通武士尚且如此,军令在身的松永久通也就越发显得难受,不顾满头的汗水顺着面当喉轮流到衣襟上,吼着沙哑着如破锣的嗓子喝令道:“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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