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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我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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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这会儿是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把裴聿当作泄欲的工具?她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嘴角一个劲地抽搐。

恐怕,这样的主意也就他欧阳曜能想得出来。

欧阳曜没看出她的尴尬,扯过丢在旁边的西装外套,从内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

“苏小凉,二哥今天就只带了这么多,你先将就着用。明日儿我就去大采购,给你送几箱过去,你记得随身携带一些,然后屋子每个角落放一些,这样办起事来就方便多了,自然也就让他寻不到不做措施的借口了!”

苏凉刚开始听不懂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他丢在桌子上的到底是什么。

瞬间,她的脸酡红一片,难得地结巴了起来。

“二……二哥……你……这……”

那明晃晃摆在桌子上的,竟是三个小小正方形的小袋子。她并非什么不懂世事的人,当然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什么套。

可她以前只是耳闻,却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识过。如今,欧阳曜堂而皇之地将这东西撂她面前,她怎么能继续装作淡定?

不,她淡定不了了。

欧阳曜疑惑地斜睨了她一眼,瞥见她脸颊上的红晕,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没用过这东西,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激动?她现在哪门子像是在对着这东西激动了?

她连碰都不想碰,更别说是用了,苏凉撇过脸,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这小套子上,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忽视它。

“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吧!”

他蹙着眉头,明显一脸的不赞同。

“我等会儿下午回办公室,我办公室里还有,也不差这几个。苏小凉,你就收了,揣在包里,二哥这是为你着想!”

为她着想?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这样身上总是携带几只安全/套么?

“我说了我不要!”

他挑眉,见她执意不说,忍不住出言威胁。

“苏小凉,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收下这东西揣包里,我就不插手你跟裴聿的事;一是让我插手事情,这些套子就不需要你收下。来,作个选择吧!”

说着,他便悠闲地坐在那,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苏凉险些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这叫选择么?她根本就逼着选择第一个嘛!

她暗暗咬牙,瞪了他一眼,这才掂着手将那三个套子快速地丢进包里的暗格,然后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手。

欧阳曜满意地一笑。

“这才听话嘛!行,你干脆地收下,我也干脆地不插手,绝对不骗你。”

他敢骗她么?他若是骗了她,她就往垃圾堆里一蹲,翻几个用过的套子往他脸上丢,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吃过午饭后,欧阳曜提出送她回工作室。

苏凉没有多想就拒绝了,她下午已经跟小玉说了不进工作室,自然这下也就不回去了。她跟欧阳曜道了别,就想招台车子离开。

欧阳曜想起了什么,迈开几步追上了她。

“苏小凉,听二哥一句劝,我瞧着那个什么伊可韵不是什么善类,你得多留些心眼。需要帮忙的话记得来找我,二哥永远都是站在你那边的。”

苏凉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话。她站在路边,看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当车驶离视线后,这才松懈神经。

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个伊可韵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可她苏凉是谁?她不可能允许别人骑在她的头上给她难堪,她属于那种有仇必报的人。

现在伊可韵还没欺到她的头上,若是她哪天撞上来,她是绝对不会留半分情面的。

收敛心思,她招了一台计程车,先到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随后才让司机前往城北的墓园。

由于那地儿有些偏僻,司机理所当然将价钱提高了。坐在后座,苏凉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心里暗暗计划着该是时候把国内的驾照考一考了。

她并非计较这点钱,她是觉得在X市没车当真不太方便,总不能整天站在路边招车或者麻烦别人吧?

计程车到墓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钟头后,她给了钱,并没有要司机在原处等她,关上车门就走进了墓园。

这地儿虽然偏僻,但墓园附近有一间旅馆,算是方便了那些扫墓却来不及下山的人。

这是一处高级墓园,位于半山腰上,有专人看守着,周遭树木林荫,可以说是先人永眠的一个好地方。

或许苏天钊的心里曾经有过她母亲吧?在欧阳晗黛因为难产死去的那一天,苏天钊就选择了这一处格外宁静的墓园,宁可每年交高昂的费用也不愿最后委屈了欧阳晗黛。恰恰,舅舅他们看中的,也是这一处地方,因此便也没了过多的争执。

她先是在门卫那里登记了一下访客资料,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一级一级的台阶上,阳光透过树杈照射了下来,她慢慢地踩上,顺着台阶往上头走着。

欧阳晗黛的墓地在双人墓那一边,需要绕过半个墓园才能到达。苏凉想不通,为什么苏天钊会在买下她母亲墓地的同时选择买了个双人墓,她可没敢奢想苏天钊此举是想要在百年后与欧阳晗黛葬在一起。若他对她母亲真有这个心,当初就不会在她母亲尸骨未寒就把简嘉给迎进门。

以前年小时,或许她还会相信舅舅口中苏天钊和欧阳晗黛那犹如童话般的爱情故事,可是她现在长大了,不会再信那可笑的事情了。

走了二十来分钟,这才好不容易到了欧阳晗黛的墓地前。

墓碑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以黑白的方式刻在了那里,仿佛那一刻的音容笑貌就此定格成为了永恒。苏凉站在那里,贪婪地看着照片里的母亲,眼眶不自觉地泛红。

每一次,她过来这里总是会忍不住落泪。她只有通过照片才见过母亲,当初欧阳晗黛是为了生她才离世的,她根本就来不及看她一眼。她不知道,到底是有多深沉的爱,才会让欧阳晗黛股起那么大的勇气不顾自己的身体把她生下来。倘若母亲把她生下来是为了挽回与苏天钊的这段婚姻,那么如果她知道在她死后苏天钊便迫不及待将简嘉娶回家,那么当初,她还会那么执意要将她生下来吗?

她得不到答案,只能泪眼模糊地看着照片上的欧阳晗黛,声音哽咽。

“妈妈,我来看你了。”

苏凉将怀里一直抱着的毋忘我花放在墓前,她听舅舅说,欧阳晗黛很喜欢这种名叫毋忘我的花,就连当初结婚宴会上的礼花也是送了这一种。她仍然记得,舅舅在说这一些的时候,眉宇间充满了温柔,却带着淡淡的伤感。

相对与已经不在的人,活着的人,反而是最痛苦的,因为,即使努力自控,仍是不由自主地陷入在过去的记忆里,回味着那曾经的美好,却又得面对现实的残酷。

后来,她特意去查了一下毋忘我的花语,这才知道,毋忘我的花语是真挚的爱。

就像是欧阳晗黛对苏天钊的感情一般。他送给她的东西,每一样,她都细心保存。

然而,这样的一个对待感情真挚的人,竟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苏凉直起身子,微风轻轻吹过,把她的裙子给吹动起来,就连鬓间的碎发也调皮地落在了前头。

她伸手将头发塞到耳后。

“妈妈,如果你还在,是不是就会教教我该怎么忘记一个不该记住的人?”

她看着照片里的欧阳晗黛,母亲的笑永远定格在那里,而这个模样,却是她脑子里对母亲一词唯一的印象。

在苏家,苏天钊从没待薄过她,就连简嘉有时候也得看她几分脸色。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苏家的那段日子,她从未开心过,每一次看见简嘉他们,她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者,插足于他们的幸福家庭里。

她渴望的亲情,是在舅舅家时才能感受得到。

她总是在想,如果母亲还在世,那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再一样?没有简嘉,没有苏鸾,更没有那一段复杂的关系。如果那样,或许她就会心甘情愿住在苏家,或许她就不会认识泠于晨。

“我爱了泠于晨十九年,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存在,我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忘不了他。当初的事,我逃到了爱尔兰,在那边呆了三年,认为自己足够忘记他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却发现我和他的那些过去依然鲜活地存在在我的脑海里。”

母亲根本不可能回答她,苏凉看着那张照片,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

“妈妈,我订婚了,跟一个叫作裴聿的男人订婚了。我并没有因为要忘记泠于晨而决定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要重新开始,可是,我不了解裴聿,不了解裴聿背后的整个裴家。我总觉得,那是深不见底的沼泽,还有那个伊可韵……妈妈,我明明只是想要重新开始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她伸出手,擦掉滑落脸颊的眼泪。

“我好累,真的好累,我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不用继续过这种漂泊不安定的生活,不用再装作一脸的坚强。我想的真的不多,仅仅只是‘护我周全’四个字,可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这四个字真的好难。我惟有靠自己,才能不被伤害不被利用。”

但她到底只是一个人,只要是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记得,她曾经看过那么的一句话。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而她要的,不过如此。

然而,越是简单的事,便越是难以达到。

从前,她以为泠于晨就是那个她要找的人,她傻傻地交付了真心,却被伤得体无完肤,狼狈逃到爱尔兰。现在,她选择站在裴聿的身边,却发现她对裴聿的了解是到了一无所知的地步。

她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惘。

苏凉深吸了一口气,擦干所有的眼泪,嘴角噙笑地看着母亲的照片。

“妈妈,你放心,我就哭这一下下,不会再哭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这样哭下去,你在天上肯定会担心我的。我苏小凉天生神经粗,好的事情会记得,不好的事情下一秒就会自动过滤掉,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站在那好一会儿,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这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妈妈,我要走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了这句话,她便向着墓碑弯腰鞠躬,随后,转身走下台阶。

离开墓园,她径自向着不远处的宾馆走去。那是一间小型宾馆,自然比不上市区那些几星级的大酒店,但好歹温馨舒适。之前她来祭拜母亲,有好几次来不及赶下山,都是直接住这旁边的宾馆。反正只是住一晚上,也不在乎其他有的没的,随便睡一晚便可。

这季节并非什么扫墓的时候,宾馆里还剩下很多房间。

她开了一间,领了房卡就往电梯走去。搭着电梯到了房间所在楼层,她仔细看了看,用房卡打开自己租下的房间。

外头,黄昏已至,浓郁的黄色笼罩了整片大地,不远处的墓园已然点亮了灯火。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给裴聿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来不及下山,司机又溜了,要在山腰上的宾馆住一晚。

她并无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她的情绪还没恢复过来,她需要一整晚的时间,来让自己变回那个对凡事不感兴趣的苏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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