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伦敦的夜空漆黑深邃,一轮半勾的弯月挂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上,将淡淡的光辉洒落大地。
这里是酒席会馆的一个小阳台,夏夜的清风从不远处的森林里吹拂过来,夹杂着湖水清凉的气息。克多里将手臂撑在黑铁的镂空雕花栏杆上,放目远望,四野里是一片寂静,只有在遥远的地方闪烁着伦敦绚烂唯美的灯海。
既然已经成为了维斯克·埃尔德的未婚妻,那么凯伦的生日会自然是在前者名下的会所里举办的。这间高级会所是埃尔德私人的一处地产,位于伦敦的郊区,被葱葱郁郁的森林包围住,安宁寂静。
这处小阳台其实很隐蔽,需要从生日会的主宴厅穿过三扇门、走过旋转楼梯,才能找到。但是这里真的是一处非常美好的地方,红酒香醇的气息从楼下的宴会厅中弥漫上来,在阳台的地板下,就是正在参加生日会的宾客们,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在自己的头上还有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后,克多里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似乎清醒了许多。他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刚才出于礼貌多喝了几杯红酒,就让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如今吹了晚风才感觉好一些。
“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克多里的注意,他转首看去,却见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正安静地凝视着自己,那眼睛真的太透彻了,被月光一照射仿佛能照耀到最底端,反射出冰川似的纯净光芒。
克多里忽然觉得刚刚清醒的大脑,又有些晕沉了。他迷迷糊糊地听着男人这样说道:“这座庄园是我十岁的时候,我的祖父赠送给我的。夏天的时候,我很喜欢来这里,在那边的森林里有一个小湖,里面有很多鱼。”
顺着维斯克手指的方向看去,克多里的目光落在了一片茂盛葱茏的森林里。
“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单独去钓鱼,因为在那附近的森林里,还会有一些小动物。”顿了顿,维斯克说道:“祖父很喜欢打猎,所以会在森林里放一些小动物,我很多年没有打猎过了,它们应该都长大了不少。”
克多里忍不住地问道:“你会打猎?!”
维斯克轻轻颔首:“嗯,我会打猎,但是我很少打猎。”
克多里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他却不由对此产生了一点好奇,也忍不住地多看了维斯克好几眼。而后者则是心领神会地翘起唇角,接着说道:“在那一片的森林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喷泉。现在应该还能看到一点影子,就是在森林中间空出来的那片空地。”
克多里凑近了一些,看向了那片森林,果不其然,他在其中发现了一个圆形的空地。不过月光实在是太明亮,隐隐约约地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却看不清那个所谓的喷泉。
“这座喷泉是我后来修建的,四周做了一些绿色雕刻和图案植坛。”
听着这话,克多里有些遗憾地说道:“真可惜,晚上太黑了,我看不见它们。”
闻言,维斯克眸子一亮:“你如果喜欢,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我带你去看。”
和谐亲昵的氛围在两人之间徜徉起来,从这所庄园到埃尔德家族的老宅,从柏林爱乐乐团到慕尼黑音乐学院,克多里从回到伦敦起就一直在心里沉淀的那丝失落,逐渐消失得一干二净,到最后,听着对方说笑的话语,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轻笑出声。
“虽然我的父母一直希望我能多听听音乐会、培养情操,但是可惜的是,我对音乐真是没有太多的欣赏天赋。”说出这话的,正是在外冷峻淡漠的维斯克·埃尔德。恐怕就连他的父母、凯伦都不知道,这个男人其实也有这种幽默无奈的一面。维斯克继续说道:“很早以前就听说凯伦有个小提琴天才的弟弟,我当时有想过,或许……你会和法勒·路易斯很像。”
法勒·路易斯出生优渥,是世界顶尖的小提琴大师,能有人将之与自己对比,对于克多里来说,其实算是一种赞美了。
大概是气氛太过美好,克多里一时忽视了对方提到的“凯伦”,他笑着说道:“我曾经与法勒大师见过面,他是一位很和蔼可亲的小提琴大师,我与他差得很远。”
“不,你比他优秀。”
男人斩钉截铁的话让克多里一愣,他诧异地抬首,只见维斯克正敛着眸子,郑重认真地凝视着自己。这个时候连一个字都不用说,空气便仿佛凝滞了一般,让克多里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地僵住——
他好像意识到,有些东西正在偷偷地发酵。
维斯克俊美如雕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很淡的笑意,他道:
“你的琴声……”
“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旋律。”
或许是那一刻的月光太过朦胧,也或许是那一刻男人如同冰层断裂、春暖花开的淡笑太让人心动,当克多里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情不自禁地与这个男人开始了一场接吻。
这个吻开始于两个人渐渐靠近的动作,这个吻也加深于他们紧紧拥住的身躯。
口鼻间到处都充斥着男人冷冽清爽的味道,和这个人冰冷的皮肤不同,这个人拥有着炙热的嘴唇。当两唇相碰时,克多里只感觉自己仿佛被对方融化了一般,即使后来理智渐渐苏醒,他也痛苦地不愿意挣脱开对方。
脚下是嘈杂热闹的宴会厅,耳边是夏夜里呼啸而过的晚风。两个男人仿佛偷情似的在这小小的阳台上,开始了一场不|伦的爱恋,这种爱情只能是一场火,感性的人被灼烧得粉身碎骨,而理性的人却用铁锤凶狠无情地凿着另一方的心脏。
这个漫长的吻,从开始的一刻就没有想过结束。
很少有这样不自重的时候,如果放在半年前有人告诉克多里,以后你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那么克多里只会无奈地告诉对方:“你真是想多了,我的家人,永远都会比我的爱人重要。”
但是现在,他却无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在亲吻的是他的姐夫,是他姐姐的未婚夫!他的姐姐正在楼下举行着生日会,可是他却在这里勾引姐夫,妄图与对方发展不|伦的关系。
当楼下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的时候,克多里的理智陡然回归。他用力地推开了眼前的男人,只见维斯克也是一脸怔然,惊诧地看着他。
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克多里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声音也不颤抖:“抱歉,刚才……刚才是个意外。我……还要赶凌晨的飞机,我先走了。”
“克多里!”
回答维斯克的,是青年飞奔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