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纲脸色铁青,坐下之后,冷冷的说道:“贺若敦虽然嘴巴挺臭,可也是我大周军中的一条好汉,宇文护这般为难他,我早就看不过眼了,如今他陷入到了险境之中,我怎也要帮他一下!”
他说到这里,忽然间圆睁二目,看着刘寄北,过了数息的时间,这才缓缓问道:“刚才你一直在迟疑,是不是心里在嘀咕着,该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他关系到宇文护?”
刘寄北没有想到尉迟纲问的会如此直截了当,一时间怔了一怔,随后叹道:“既然大司空已经把话挑明,那么,在下也就不再有所顾忌,不错,刚才确如大司空所说,在下考虑到你和大冢宰的关系,所以才会吞吞吐吐,因为这件事的确关系到大冢宰。”
尉迟纲怒哼一声,铁青着脸说道:“早知道是宇文护做的好事!人家贺若敦带着人马,一道上披荆斩棘,折腾了大半个江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可是他倒好,就为了一己之私,便不让人家进城,甚至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早知道他是这等势利小人,当年我便不应该帮他,嘿!真是后悔啊。”
杨忠看他越说越是生气,便劝道:“瞧你这火爆性子,都好几十岁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人家刘壮士话还没说完呢,你便焦躁了起来,唉,我看你到离世的那天都改不了喽!”
尉迟纲鼓了鼓嘴巴,似乎颇有些不平,不过,当他看了一眼刘寄北之后,便忍了下来,没有为自己辩驳。
韩擒虎看到尉迟纲是一个如此爽快的人,原先对他的反感也渐渐消失,于是在一旁说道:“请恕小侄多嘴,既然尉迟叔父和大冢宰政见不一,为何不在朝堂之上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何苦暗地里自行苦闷?”
尉迟纲瞧着韩擒虎,叹道:“你道我不想吗?唉,实话跟你们说吧,尽管宇文护有很多地方我都看不上,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念旧,没事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当年的他。”他说到这里,连声叹息,随后接着说道:“平心而论,在文帝去世之后,若是没有宇文护担当中流砥柱,大周绝不会有今日的繁荣,尽管我知道他现在变了不少,甚至于有些独断专行,可是,每一想起他为大周做出的那些贡献,我便狠不下心来与他辩驳,嘿!其实,我也知道,这种姑息和忍让在无形之中也助长了他的气焰,让他越来越嚣张,越来越是目中无人,所以,现在我时常问自己,那样做是不是害了他?”
杨忠在一旁叹道:“大司空的评价其实很中肯,不过,我有一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尉迟纲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咱们之间无需那些繁文缛节。”
杨忠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不错,诚如大司空刚才所言,大周草建之初,大冢宰的确做出了很多政绩,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作为一个辅佐大臣,决不能因为自己有了一些贡献之后,便有所仗势,从而一改初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尉迟纲,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异样,便接着说道:“当年周公姬旦在周文王时,他就很孝顺,仁爱,辅佐武王伐纣,灭掉殷纣之后,他辅佐武王,为其排忧解难,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武王去世之后,周公又佐周成王摄政,新建立的国家面临着严重的困难,商朝余孽纷纷准备复辟,而周公辅政,又有违于王位世袭制中父死子继的原则,引起朝廷内部的矛盾。结果商纣余孽既与西周内部的反叛势力狼狈为奸,试图瓜分西周,结果,周公东征西讨,先后平定三叔之乱,灭国五十余个,从而稳固了西周基业。”
“周公得胜回朝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懈怠,他制礼作乐,招纳贤才,惟恐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失去了天下贤人,据说他洗一次头时,曾多回握着尚未梳理的头发;吃一顿饭时,亦数次吐出口中食物,迫不及待的去接待贤士,正因他如此的礼贤下士,所以才招揽了无数的当世俊杰,为西周的繁荣昌盛打下了基础。”
“武王驾崩之际,成王尚是年幼,可是周公姬旦对待周成王,可谓是无微不至。据传说有一次,周成王病得厉害,周公很是焦急,就剪了自己的指甲沉到大河里,对河神祈祷说‘今周成王还不懂事,有什么错都是我的,如果河神非要选一个人来赎罪,那便选我好了’,结果,周成王的病真的好了。”
“周公摄政七年后,周成王已经长大成人,于是周公归政于周成王,自己回到大臣的位子。”
“后来,有人在周成王面前进谗言,周公害怕了,就逃到楚地躲避。不久,周成王翻阅库府中收藏的文书,发现在自己生病时周公的祷辞,为周公忠心为国的品质感动得留下眼泪,立即派人将周公迎回来。周公回周以后,仍忠心为王朝操劳。”
“周公先后辅佐周武王、周成王两父子,为西周王朝的建立和巩固作出了重大贡献。特别是他在受周成王冤屈以后,仍忠心耿耿,为周王朝的发展呕心沥血,直至谢世,终于使得天下大治。”
“最让人敬佩的是周公临终时,尚是要求把他葬在成周,以明不离开周成王的意思。周成王心怀谦让,把他葬在毕邑,在文王墓的旁边。以是对周公的无比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