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放肆!”一阵风携着如刀剑般锋利的竹叶向镜灵飞去,晷子携着随风飘落的竹叶站到了镜灵的面前。只见千万片竹叶穿过镜灵的身体,这只是给镜灵的一个警告,晷子并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毕竟,此时还不知道他们是何来历是何来意。晷子看着镜灵那张被一半鬼面具遮挡着的脸,和他身后站着的无数穿着黑披风,低着头的鬼魅,读着镜灵的心。但他什么都没有读出来,只看到了那空空胸膛。当然镜灵的心早在进入魔界之前就被野狼给叼走,正因为无心所以强大,正因为强大所以才做到了现在的位置。
镜灵将右手抬起,指示众魔将退下,毕竟自己的私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只见霎时间那些鬼魅如黑烟一般消失了。
晷子往前走了几步,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无心鬼魅,而镜灵此时也在打量着晷子。突然,晷子认出了那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目光如剑,就连眼神都仿佛能穿透他的心底。这眼神又是如此的熟悉,但又是多了几份哀伤与仇怨。
“你是……”晷子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但他不愿相信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的这个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披风,戴着一半鬼面具的鬼魅居然是自己的弟弟东阳晷丑,此时的晷丑除了那双眼睛,似乎什么都变了,他仅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已被像枯藤般的血管布满,他的长发散发着蓝光披散在腰间,而那一撮飘在额前的红色长发则当住了他那一半暴露在外面的可怕的面孔。
“大哥,我是啊丑啊,你还记得我吗?”镜灵露出温柔的眼神看着晷子,他那双眼睛里仿佛闪着泪光。
晷子退后一步背过身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啊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已空,泪已干,他不知道在那鬼面具下又会是半张什么样的面孔,他并不在乎这些,但唯一令他不安的是他看出了今天的晷丑已非当年的晷丑,他已是魔界的一员,既然无心又怎会有泪。他知道自己的使命,绝不会让金凰心窍被魔界之人抢得,即使是自己的弟弟也绝不可以。
晷子拂袖走进了竹林,只见竹林外的金色光罩发出更强的光,将竹林与外界隔离开来。不久,在阳光下,竹林如幻境般消失了。晷子没有去找暮雪,也没有去找东天,他静静的走在竹林里像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此时的他不想见任何人,一段段回忆涌上心头,有幸福、有开心、有遗憾、有绝望,他回忆起小时候和晷丑一起学习音律,一起玩耍的清澈时光,不由得满心哀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那个活泼单纯的弟弟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晷丑出生之时由于脸上的一块血云形的胎记被族人认为是不详,家里人为了让他像其他的小孩子那样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便对他百依百顺,当年的东阳家也算的上是名门望族,母亲让他们一起学习琴艺,但晷丑活泼好动,总缠着那些有点武功的下人教他打拳练剑,母亲无奈的以让他不出家门为条件,同意了他学武并未他找了最好的师傅,时间一晃便过了10年,那年自己18岁。
突然有一天晷丑跑到自己的面前说:“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剑吗?”
“什么?你只要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晷子笑道。
“哥哥,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也不要告诉爹娘。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的样子长得与别人不一样,而且没有人喜欢我,也许这10年来,镇上的人都忘了有我这个丑孩子的存在了,我学武但我从未伤人,我调皮任性却从未闯祸,我只希望家人多在意我一点,多疼我一点,哥哥,你和爹娘这10年来对我的付出和关爱我都记在了心理,我执剑不为伤人,只为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你那么优秀,我只想像一个影子一样活在你的身后。”
晷子不知道为什么弟弟会这样说,但这些话却永远记在了他的心理,至今未曾忘记,他怀念那些在庭院里弹琴,阿丑舞剑的画面,但一切的一切都化为历史。
晷子扶着一棵粗大的紫竹,目光呆滞,一个可怕的念想闪过他的脑海,他回想着东阳家的那场灭顶之灾,两百年前的那天夜里,突然有一伙黑衣人闯进自己的家,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似得乱翻一通,最后放火烧了东阳府邸,只见火光中一个蒙面人拿着一块红色石头一样的东西大笑着心满意足的走了,母亲和父亲都被他们杀害在火光中,自己与弟弟在一位剑侠的保护下被送出了已经淹没在烈火中的东阳府。后来他们紧随而至,从背后偷袭,杀害了那个剑侠——晷丑的师傅,自己拉着晷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最后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片竹林里了,而晷丑却不见了踪影。
“难道他……哎……他最终还是进了魔界!”晷子想到自己是靠着金行令支撑着自己的身躯活了下来,那么晷丑也许是死后因怨念被引去了魔界,而他的心呢?也许在进魔界之前就被荒野中的什么野兽掏了去吧。晷子尽管很不愿这么想但事实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但尽管如此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弟弟——东阳晷丑,他知道,晷丑此行目的绝不单纯,而金行令也绝不能落入魔族之手,留给他逃避的时间不多了,在日落西山之时,也就是金行令力量最弱的时候,那时如果他们若还未离去便可以肆意进入竹林,那是必会有一场厮杀,200年了,难道自己在生命的尽头要与自己的弟弟短兵衔接刀剑相向吗?想到这里,晷子的眼里流出了两行金色的泪水。